金庸的《鹿鼎记》中写到一个林兴珠,这个林兴珠是实有其人的。
17世纪中叶,沙俄哥萨克军队乘中国内部战争,无暇顾及边防,侵入我国黑龙江北岸达斡尔族居住的地区,野蛮地屠杀当地人民,并修筑了雅克萨、尼布楚二城,作为进一步侵略的据点。平定吴三桂和台湾郑氏政权后,清政府于
康熙二十四年(公元1685年),派都统彭春与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率水陆大军进取雅克萨,发动了著名的雅克萨之战。这次对沙俄作战的主力中有一支让哥萨克闻风丧胆的藤牌兵,这支部队就是林兴珠率领的以高山族为主的台湾水兵。
康熙二十四年(公元1685年)清政府就决定调福建藤牌兵500人,由台湾人佐都督何佑率领前往雅克萨。《平定罗刹方略卷三》记载:“康熙二十五年二月甲午,命发藤牌兵及炮具(俱)到黑龙江军前。”“止率所部二千人攻取雅克萨城,并量选候补官员,及现在八旗汉军内福建藤牌兵四百人,令侯林兴珠率往。”
清军进抵雅克萨城下,水陆并营夹立。清军统帅彭春向龟守城内的沙俄军队发出最后通牒,可俄军置之不理。五月二十四日,一股俄军乘筏从黑龙江上游顺流而下,企图进入雅克萨城增援。林兴珠率领的水军藤牌兵,裸身入水,将藤牌顶在头上,持扁刀向敌人发起攻击。哥萨克见了,惊骇不已,不知这是什么军队,高呼:“大帽鞑子来了!”有藤牌遮蔽头部,俄军的枪弹虽然厉害,却不能射入。敌人射击时,藤牌兵就用藤牌护在头上,敌人射击的间隙,藤牌兵就冲向敌人的筏子。结果增援的俄军不但没能解救城里的哥萨克,反而自己被杀伤大半,只得溃逃。而林兴珠的部下一个人都没有损失。这是一次漂亮的水上歼灭战,林兴珠所部水军为收复雅克萨立下了赫赫战功。
林兴珠,福建永春人,
顺治初年,随叔父响应郑成功,聚众数千抗清,后跟随郑成功一起赶走荷兰殖民者收复宝岛台湾。顺治十三年(公元1656年)夏,林兴珠率部投清。清廷以林兴珠有功升至福宁总兵,后因平定
吴三桂有功,授建义将军,封建义侯。
雅克萨之战林兴珠所率的藤牌兵,在当时是一支特种兵。虽然内地也有过藤牌这种兵器,也有过藤牌战法,但是在战争中从来没有起过主导作用。宝岛台湾处于热带、亚热带交接处,岛上遍地生长着野藤,世世代代生活在台湾岛上的高山族,就利用岛上资源制作出了特有的兵器。这种藤牌有几个优点:一是轻便,较之其他材质的盾牌更便于携带;二是入水不湿,既可防刀箭,也可以当渡水工具;三是坚韧,刀枪不入,当时的子弹穿过藤牌后,已经没有伤人的力量了。台湾土著居民高山人还创造出特殊的战法。进攻时,人人顶着藤牌,就等于是有了一道可以前进的移动长城;当敌人来攻时,他们就将藤牌朝外,围成一个圆圈,让敌人射击,当敌人子弹或箭用尽时,便呼啸出击。哥萨克骑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他们还以为那藤牌是水兵的帽子,大呼“今败于帽子兵”。
郑成功等人收复台湾后,从福建省去的汉族人向高山族人学习了藤牌的使用。雅克萨之战时,林兴珠已经是70多岁的老将,他手下的年轻水兵已经不是真正的福建人了,他们应该是出生于台湾的福建人之后。
水军藤牌兵的组成,有一部分是祖籍大陆的台湾人,但藤牌兵教练、下级军官和主力士兵多是谙熟藤牌的高山族人。
雅克萨战后,这批水兵移驻齐齐哈尔,成为齐齐哈尔水师营的主力,也是齐齐哈尔城最早的移民之一。魏毓兰《龙城旧闻》中说:“水师营兵,皆调自福建。今道署附近之土著,其先世皆福建人。若莆田林姓、同安陈姓,在福建本巨族,徙塞上仍大姓也。雅克萨之役,建义侯林兴珠平罗刹,为闽人立功塞外之祖。故当日水师之权势,虽不得比于满洲,以视屯、站汉人,殊为优越。”从《龙城旧闻》看,因为这些水兵在抵御沙俄时立了大功,所以得到清政府的特殊待遇,在齐齐哈尔有较高的社会地位。
清朝时台湾属于福建省,故曰“皆调自福建”,当时,人们习惯以原籍称,所以称莆田、同安,其实,这些人多是出生于台湾的。那些世世代代生于台湾的高山族人,也跟从
汉族习惯取用了汉族姓氏,因长期居住在北方,台湾高山族的风俗也随了内地北方风俗。
西清《黑龙江外纪》载,当时齐齐哈尔设有水师营总管一员,其下有四品、六品官各两员,水手268名,有大型战船10只,二号战船15只,江船5只,每年在城西南15里的船套子嫩江边举行为期10天的水操。水师官兵一部分住在城内,一部分在城东南屯垦,现在有个名为“水师营”的地方,就是当年的水兵屯垦处。
现在齐齐哈尔的林、陈、黄、詹等姓老户中,许多就是台湾水兵的后裔。这些台湾水兵的后代依然在北国鹤城繁衍生息,而他们的另一支脉则在遥远的台湾岛上,祖国统一之时,寻亲问祖,共叙这段史事,当是别有趣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