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相信列位看官都知道。这句话在《史记.刺客列传》和《战国策.赵策》中都有提及,究竟哪一个才是出处其实还真说不清楚。史记是由太史公司马迁所作,战国策由刘向编撰,有些人便以刘向生活的时代要比司马迁晚个几十年来作为判断的依据,认为史记成书早于战国策,所以出处应为史记。但战国策中的篇幅,成文于战国时期是很有可能的,西汉末年的刘向只是起了搜集整理的作用,从这方面来看,战国策只是集结成书的时间晚,而文章篇幅的形成与流传似乎又比史记早。
言归正传,士为知己者死说的是三家分晋之时,豫让为主复仇刺杀赵襄子多次未果,而自残身死的故事。这个豫让,原也是个三姓家奴,在头两位上司麾下籍籍无名,跳槽到最后一位主人智伯那里时,备受器重,智伯待他以国士之礼,那么他也打定主意以国士风范报答智伯。奈何赵襄子联合魏、韩两家共同灭了智伯,平分了智伯的封地,为后来的三家分晋铺平了道路。立志报答知己、为智伯复仇的豫让,三番两次行刺赵襄子不成,情愿毁容、哑嗓再次直接行刺,也不愿假意投靠趁机暗算,苍天专负有心人,还是没刺着。赵襄子已经放过豫让好几次,一方面是感其忠义,一方面是拉拢人心,但是耐心也被豫让耗尽了。豫让终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临死提了个请求,“这辈子我刺不着你的人,就让我刺一刺你的衣裳,不然死不瞑目啊”,赵襄子慨然允诺,于是豫让对着赵襄子脱下来的袍子发泄了一通,然后悲愤自杀。
其实不单单是豫让的故事,整篇刺客列传几乎说的是同一件事:士为知己者死。开篇鲁国的曹沫挟持齐桓公,迫使桓公归还所侵占的鲁国土地,这事略有牵强,因为曹沫本身是战将,与刺客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就不细说了。接下来专诸刺王僚的事情,在我另一篇《伍子胥他的嗜血小分队》中详细介绍过,大致就是专诸为了伍子胥和公子光,在鱼腹中藏了把匕首干掉了吴王僚,自己也被王僚卫士当场刺死。而公子光风风光光成为了吴王
阖闾,和伍子胥君臣两个人伐楚侵越好不热闹。倒霉孩子专诸就这么转瞬即逝地在历史舞台上谢幕。
豫让之后又过了几十年,出了另一个悲情刺客聂政。韩国(此韩国为战国七雄中的韩国,大韩民国粉特别是韩剧粉自行退开)一位在逃高官严仲子为了躲避政敌迫害跑到齐国,听说有个杀狗的屠夫聂政有两把刷子,特意屈尊结交,又是给聂妈妈祝寿,又是送钱,但是起初被聂政拒绝了,因为聂政家有老母和未出嫁的姐姐,所以还不可以在外面瞎混。等姐姐嫁了人,聂妈妈一过世,聂政就去找知己严仲子,“你这么看得起我这个杀狗的,说吧,你要我砍谁?你说砍谁我就砍谁!”严仲子大喜过望,“小聂哥,我就知道你有义气。我想K的人是韩国的相国、韩君的叔叔侠累,他把我坑惨了,哥,你要替我主持公道!”于是聂政就独自一个人,光明正大地从韩国相府前门进去,当着众多卫士的面刺杀侠累,砍死几十个卫士,后来不敌,挖眼剖腹自杀身亡。因为死相惨烈、面目全非,聂政被暴尸于市很久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神奇的心灵感应出现了,聂政他姐姐来了,一看就说是她弟弟,然后抚尸大哭。路上行人都劝她“大姐,他是个恐怖分子,晓得伐,乱认亲戚小心吃官司。”聂姐姐说“我晓得。我兄弟因为要照顾老母和我才做着一份不喜欢的杀狗的工作,其实他真正的爱好是杀人。等老母过世,我出了嫁,弟弟才能放心来场说走就走的刺杀旅行,也是因为保护我不受牵连,才毁容让别人认不出来。他这么为我着想,我决不能使他默默无闻地死去,我要让世人知道他为严仲子所做的壮举!”言罢居然哭死了。如果当时有新闻媒体社交网络的话,八成就会有头条用加黑大号粗体的标题“刺杀总理侠累的恐怖分子身份揭晓,其家属宣称严仲子应对此事负责!”
刺客列传末尾说的是广为人知的
荆轲刺秦包括高渐离刺秦。影视作品说的太多,我就不罗嗦了。但是我要向列位看官提个问题,士到底该不该为知己者死?你们也晓得,如今女都已经不为悦己者容了,难道不是吗?哪个正常的直男会喜欢现在那些脸整得面目全非、下巴比锥子还尖,明明身体跟柴火棒一样,却有G罩杯的网红?那么士呢,还应该为知己者而死吗?
我的个人浅见是,士还是应该为知己者而死的,要不然怎么称得起士呢?但这个知己就有待商榷了。真正的知己,是不会要求士去为他死的,两个人心意相通,象
高山流水的俞伯牙和钟子期;或者至少,知己也同样愿意为士去死,就像笑傲江湖里的刘正风和曲洋,要死大家一块死。那种帝王将相的所谓“知遇之恩”其实就是用金钱、名誉、地位买你的命,你死就死了,我还快活着呢,了不起让史官把你大大地吹捧一通,鼓励更多的人来为我送死。在另一种特殊的情况下,士为知己者死,是有非常重大的意义的,这里的知己指的是国家和民族。在关乎国家民族存亡的时刻,每一位为国为民付出生命的人,无论高门贵胄还是贩夫走卒,都可称之为士。